薛平律师：一起隐藏在甜蜜婚姻背后的杀婴血案

2003年腊月29日，正当家家户户忙着过新年的时候，家住江苏省新沂市瓦窑镇的小前（化名），跪对着满屋的血迹和女儿零碎的尸骨，神情恍惚，悲痛欲绝。一边整理女儿的尸首一边流泪，不断的责问自己：“我到底造了什么孽？老天这样对我？”　　天上掉下“林妹妹”　　小前是当地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民，忠厚老实，生性腼腆。早年因家境十分贫寒，年届不惑之年也一直未能成家，村里人都笑话他。但小前也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，面对乡邻的笑话他心里总念叨：“只要我好好干，家里有了钱，总有一天我能娶上媳妇，看你们到时还能笑话我？”　　朴实的他为了理想默默地工作着。工夫不负有心人，在小前的不懈努力下，家庭生活日渐改善。2002年，他在村里建起了宽敞明亮的三间大瓦房，高耸的院墙加上阔气的大门让邻居也羡慕不已。就在这一年的6月，也终于有人给小前提亲了。当时的他还远在北京打工，听到亲人捎来的口信后，来不及考虑脱岗的损失，就连夜买好火车票赶回了老家。回到家后，听媒人介绍说对方是大城市里的老姑娘叫小菊（化名），模样俊俏，在城里一家工厂上班，由于脾气不好一直未嫁，愿找一位年龄相仿的农村青年相伴，小前听了欣喜不已。　　在媒人的安排下，双方在小前回来的第二天就见了面。小菊出生于大都市，面容娇美，谈吐不俗。初次见面后，小前便对来自都市的小菊一见钟情，甚有相见恨晚之意。在看了小前辛勤置办的家产后，小菊的脸上渐渐地绽放出了笑容。面对迟来的爱情，两人都有说不出的喜悦，很快便开始同居生活了，2002年7月他们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。　　女儿降生拉开悲剧序幕　　娶了如花似玉的老婆，婚后小前的干劲更足了。为了不让老婆生气，他整天忙里忙外赚钱照顾家庭，对妻子也是百依百顺，疼爱有加。从城市到农村，生活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，婚后不久小菊时常烦躁发脾气，小前按照其岳父的指示，每次给小菊简单地服用点药物后，妻子烦躁的心情就会平静下来。小前心想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小菊就会适应农村的生活，烦躁的心情也会慢慢好转起来。在他的全心经营下，双方的日子过得还算平和。　　两个人的世界总是冷清单调的。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围着父母身边撒娇，小前和小菊羡慕不已。渐渐地两人萌生了生儿育女的念头，于是双方踏上了孕育生命的历程。为了生一个聪明健康的宝宝，不论小菊心情是否烦躁发脾气，小前都不让妻子服用任何药物。时间不长，他们也有了爱情的结晶，一个可爱的小女儿诞生了，他们还为女儿起了个闪亮的名字：小兰花（化名）。然而，失去了药物的抑制后，小菊的脾气越来越暴躁，动辄就哭闹摔东西。殊不知，一场人间悲剧正在悄悄上演。　　青天霹雳 血案发生　　时间飞速流逝，一转眼到了过大年的关口，小兰花也已经7个月了。看着乖巧调皮的女儿一天天长大，小前整天笑得合不拢嘴。2003年腊月29日清晨，习惯了一个人过年的他，早早地就在床头与小菊商量着如何过一个热闹体面的春节。可是这一天小兰花就是闹个不停，无论如何哄唤都无济于事。小菊认为是女儿饿了，叫丈夫赶紧买奶粉去。小前顾不上自己吃早饭，就急匆匆地跑上街去了。　　可这时，小兰花不知为何哭喊的愈加厉害了。望着正在哭闹的女儿，一个人在家的小菊不知所措，脾气突然暴躁起来，情绪瞬间失去了控制，她随即把大门、主屋房间门全部锁上。血腥的惨剧发生了。小菊将仅七个月的小兰花衣服剥光，双手提着板凳对着兰花的头部疯一样地摔打，不一会儿，小兰花的哭声渐渐停止。可怜的孩子脑浆涂地、鲜血崩满屋，就这样被活活打死。随着哭声的停止，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小菊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，披头散发愣坐在那里。　　此时的小前，正提着刚买的奶粉，兴冲冲地跑回家。回到家发现家门紧锁，院内死一样地寂静，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。他随即踹开两道门，看见房内的情况后，小前悲痛欲绝，发抖的双手抓住小菊疯一样地问：“为什么？为什么？”小菊愣在那里，目光呆滞，过一会儿才缓过神来，轻轻叹到：“我有精神病！”“我有精神病！”　　突然间从天堂掉到地狱，精神崩溃的小前无论如何也无法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。小前随即向当地公安机关报了案。经侦查，小菊原在一家工厂上班，因患有间歇性精神病，无法上班，提前办了退养手续，厂里每个月发给点生活费。小菊系精神分裂症患者，在娘家花费了几万元也没能治好，只是靠长期服药才得以控制病情。因长期未服用药物，加上外界环境的刺激，小菊的精神病再次发作。由于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18条第1款规定，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，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，不负刑事责任。公安机关于是撤销了案件。　　原来，嫁给小前后的一段时间，小菊看着绿油油的庄稼、漂亮的野花绿草，呼吸着城市少有的新鲜空气，情绪相对稳定，病情也一度有所减轻。日子过久了，她渐渐了解了农村生活的清苦，心情开始烦躁起来。加上孕育生命期间失去了药物的治疗，致使病情越来越严重，最终导致了这悲惨的一幕。　　悲剧收场 无言的结局　　面对披头散发的妻子和血肉模糊的女儿，小前的精神遭受了巨大的打击。痛定思痛，他于2004年2月起诉到法院，要求与小菊离婚。庭审没有据理力争的陈述，没有唇枪舌剑的争辩，气氛异常郁闷。在小前的陈述中，离婚的要求甚少，更多的是失去女儿的悲痛，对生活的失望。到庭的小菊的父亲，一脸的痛心与无奈。　　经法院审理查明，被告小菊婚前隐瞒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事实，在与小前登记结婚后病情时常发作，诉讼期间被告小菊正在进行治疗，尚未治愈，属婚姻无效情形。法院最终做出了确认小前与小菊婚姻无效的判决。　　领取判决书的当天，小前丝毫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，口中喃喃自语：“我对不起小兰花！我再也不要结婚了！” 望着小前远去的凄楚身影，留下的只有一番令人痛心的感慨和同情。　　法官点评：　　2001年修改后的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》第十条第三项规定，婚前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，婚后尚未治愈的，其婚姻无效。精神分裂症属于医学上确认的不应当结婚的疾病。本案中的当事人小菊婚前患有精神分裂症，婚后尚未治愈，其与小前的婚姻当然无效。法院在审理离婚纠纷案件中，查明具有无效婚姻情形的，应依法作出确认婚姻无效的判决。